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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一场不光彩的雪仗》简介: 在一个寒冷的冬日,学校组织了一场雪仗活动,本来是为了增进同学间的友谊和团结。然而,这场雪仗却变得一发不可收拾,原本友好的游戏变成了混乱和暴力的表现。一些同学开始投掷冰块,有的甚至在雪仗中用尖锐的物体伤人。教师和校方的劝阻也没有效果,整个场面变得一片混乱。事件结束后,学校进行了严肃的处理,深入开展了如何处理冲突的教育及安全意识的培养。这场原本意义非凡的活动最终以不光彩收场,让所有参与者反思了自己的行为及对待友谊的态度。
一件事对一个人明明很重要,那个人却说他不记得了。而且在事件中他是被冒犯的一方,我会认定这个人要么笨(记忆力低下),要么伪善(为了树立宽宏大量,不计前嫌的友善形象假装忘记)。我承认自己对过去许久的某些事情记得过于牢固,其中包括自己被冒犯的经历。但我很少耿耿于怀,更不会睚眦必报。时间久了,仿佛那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,我成了感到遗憾的旁观者。倘若真的忘记了未必是一件好事。毕竟,是过去的经历造就了现在的我们——除了当下,我们同时也“活在过去”。记忆力减退是步向死亡最直观的表现。
冬天是一个让人爱恨交织的季节。最怀念它的时候在夏季的三伏天,尤其在无风的日子,空气像淤泥一样凝滞了,令人窒息。身体被油腻腻、黏糊糊的汗渍贴着,像抹了一层胶水。黄雀因不满而噤声,只剩下聒噪的蝉不知疲倦地嘶鸣。滚烫的沥青路面融化了,闪着黑亮的光。这时如果下一场雪该多好啊!于是我开始怀念冬天,漫天飞舞的鹅毛大雪,挂在屋檐下的酷似钟乳石的冰柱,冰封的湖面,学校里滑溜溜的危险阶梯……我们堆雪人,打雪仗,冰冷的手突袭同学的后脖子。在冬夜的漆黑里,蜷缩在被窝中瑟瑟发抖。
我已度过三十余个冬天,有印象的或许不少,记得的事件却不多。然而有一件事我铭记至今,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,我是受委屈的一方。
那是26年前,我10岁的时候,读四年级。
读书于我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,寒暑假却是大快人心的。距离放寒假还有一个月的时候,我就开始盼着了。最快乐的时候不在漫长的假期之中,在放假前两天。
我和附近的三个孩子迫不及待地准备假期的节目:点擦炮,滑雪,去十一中打雪仗。
小学时我和这三个邻居孩子最要好,他们分别是刘飞,周小超,小红。二十余年过去,我们分散各地,失去了联系,只偶尔听我妈提及。他们应该已经不记得那一场不光彩的雪仗。就让我翻翻旧帐吧。
刘飞距离我家最近,我和他的关系也更近一些。他在黄思湾小学读书,和我同年级,但不同学校。刘飞很老实,在那个年代,“老实”还不是一个贬义词。他爸妈在街上摆早点,家里有钱。我常去他家看电影,玩变形金刚玩具。
周小超和小红是表兄弟,周小超比我高一级,调皮捣蛋,后来做了流子哥。初中时我被二流子劫道收“保护费”,他为我解围过一次。小红低一级,学习成绩很好,拿过双百分。他的作文常用“小红”做主角,所以同学都叫他“小红”。
十一中是一所中专,位于黄思湾街道顶端右侧。顺坡再往前两百米就是中国地质大学的分校(实习校区)。十一中只有一幢楼,所有的部门都囊括其中。犹如银行里装着不同客户隐私的保险抽屉,这些方方正正的抽屉堆起来是一个巨大的保险柜。我从来不知道那里有多少教室,多少学生,多少专业。只听说那里的学生比较“坏”——“喜欢”打架,还喜欢“早恋”,甚至有过学生怀孕的事。
学校的寒酸不止于只有一幢楼,它还只有两块运动区。一块是位于大楼正前的篮球区,环绕着两块水泥篮球场的是一圈200米跑道,铺满碎煤渣。另一运动区位于学校后面的平房区,平房里居住着一部分学校教职工。四张水泥乒乓球台排列在平房侧旁。乒乓球台保养的比我们黄厂街小学的好得多,而且没有高年级学生抢地盘,“砸台子”。
此外,在大楼和平房区之间有一条大约45度的大长坡,长近百米,高过十米。坡上布满碎砖乱石,以及各种生活垃圾。因为没有连通下水道,居民的生活污水从上面顺坡排放(不远处有一间公共厕所,厕所的污水管路连通到学校的下水道系统)。这条垃圾堆似的长坡零零星星地爬着五彩斑斓的塑料袋,犹如警戒色,让人望而却步。而它却是螃蟹的乐园。每到夏天,许多螃蟹活跃期间。翻开一块石头,可能就有一只乒乓球大小的螃蟹惊恐地奔逃而出。它身轻如燕,敏捷地穿越“垃圾场”,倏的一下躲进另一个石穴。我曾随周小超在这儿抓过几次螃蟹。别人眼中的“垃圾场”,却曾是我儿时的一块“游戏场”。
盼来了寒假,我们又盼着雪。自小学起,雪已经越来越稀少。雪不包括雪籽——至少要使万物为之变色,银妆素裹。那种下过即化,撑不过两天的雪不能叫雪。
寒假快到一半时,终于来了一场大雪。好几年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雪,风托不住沉重的雪片,任它们纷纷坠落,压在大地上,屋梁上,山上,树上。雪下了整整一夜,一觉醒来,“整个世界”都白了。平房的屋顶盖上了厚厚的棉被,后山的绿色几乎被雪吞没,像雪白的作业纸被蓝黑墨水洇透。大街上传来阵阵擦炮的爆炸声,响亮悦耳。空气中散发着冰晶子清爽甘洌的味道。
我像蒸汽火车一样吐着浓厚的白雾,戴着毛线手套,旅游鞋内套了两层袜子,依然不够保暖。小脚趾生了冻疮,又痒又疼。
我们相约下午去十一中球台处打雪仗。那是一处绝好的战场。厚实的积雪铺在平整的球台上,那是弹药库。同时,每一个球台都是天然的掩体和碉堡。
我和刘飞家住得近,吃完饭一起出门,最先抵达。然后是小红。直到我们三个等得快泄气时,才看见胖乎乎的周小超小跑而来。他当然不是跑来的,只是快到时装模作样小跑几步。他的脑门儿上一点汗也没有。
然后我们进行分组,四个人,二对二。一番商议后,老实的刘飞和我一组。小红性格温和,不需顾虑。但他的表哥周小超是一个“斧子”。“斧子”在黄石方言中大意是“野蛮人”。所以周小超是我们的重点防范对象。
我们在1号和3号球台之间作战,2号球台相当于“楚河汉界”。备战期双边都蹲在各自的碉堡(球台)后囤积弹药。捏雪球是一门技术活,雪球大小要适中,以刚刚一把抓为最佳。不能松软,否则没有战斗力;也不宜太硬,避免伤人。
我方很快囤积了几十个“炮弹”。先听见周小超大喊一声:“开战!”刘飞抓起两只雪球站起,马上挨了重重的一炮。他惨叫一声,坐倒在地,揉着眼睛。我看了看,只是擦伤,并无大碍。但他已经受惊了,斗志锐减。我站起向球台另一侧移动,接连躲过敌方两发炮弹。朝周小超投出一发,打在他的胸口,雪球砸在羽绒服上“咚”的一声,化作一团雪沫。然后又朝一旁的小红掷去一发,雪球从他的肩膀上擦过,弹开老远,碎成几瓣儿。硬如卵石的雪球我也会做,只是怕失手砸到脑袋或眼睛上,把游戏变成斗殴——就像刘飞刚挨的那一发。我和敌方交战了两回合,互有胜负。这时刘飞还没缓过来,继续蹲在地上捏雪球。他分明怯战了。就在我分心的时候,连中两发。一发轻,一发重,重的那一下砸得我肋骨发热——心狠手辣的“斧子”!
我生气了,迁怒刘飞,“你还打不打了?!”他终于挪起屁股,慢吞吞站起来,战斗正式打响。弹药消耗迅速,耗尽了我们就蹲下造炮弹,搁放到头上方的球台边缘。因为供给滞后,新炮弹难免粗制滥造,威力降低。
双方激战十来分钟,球台上的雪消耗了一半。大家气喘吁吁,浑身大汗,于是休战。
“我们换种玩法吧。”小红说。“这样打没意思,我身上都湿了。”
“算了,我们不玩了,回去吧。”刘飞早有退却的年头,他还在揉那只只是轻微擦到的眼角,满脸委屈,“你们不冷吗?”
“你说怎么玩吧!”只有周小超意犹未尽,他拍着身上的雪沫儿,就像拍掉一层灰。“要不我们交换战友,或者交换战场吧!”
小红说:“我们自由作战,不限战场,想怎么打怎么打。”
“这个好!”周小超磨拳擦掌,跃跃欲试。
刘飞仿佛已经陷入战后恐惧症的折磨,又不想被“抛弃”,勉强地顺从了。
我依旧蹲在原处,不停地造炮弹,等有人攻击我了再反击。周小超是第一个“侵略者”,我们都不手软,雪球横飞,有来有往。战斗迅速呈现白热化,我们不再蹲下造炮弹,都站在球台旁抓球台上的雪,捏一个投一个。另外两个人,刘飞和小红,依旧蹲在地上“闭门造弹”。就在我和周小超陷入胶着状态时,小红突然加入战斗,他帮助自己的老战友和表哥,将弹药倾泻至我身上。我迅速落入下风,不仅体力不支,弹药也难以为继。就在这时,刘飞依然只顾造弹,不施以援手。
当我认识到自己只能孤军奋战时,便把火力集中到小红身上。我的战略是正确的,十来发炮弹砸去后,小红被我的强大火力压制,不得不撤退,蹲回去造弹。在这个过程中我也吃了许多炮弹,身上,脸上,甚至脖子里,都是雪。
然后刘飞终于加入战斗了——目标是我!战局急转直下,朝不可扭转的方向发展——我被击溃,再无还手之力。另两个敌人冲过2号球台,向我发动冲锋,近距离攻击。我在三个人的火力网中除了抱头求饶别无他法。
直到他们所有的雪球都打完了,这场“丑恶”的闹剧才算结束。
我浑身湿透,回家后被臭骂一顿,赶紧换了衣服,还好没感冒。那个寒假再也不会有第二场雪仗,我连“复仇”的机会也没有,主要原因是刘飞不愿参加。而且周小超因为我的疯狂打击也浑身湿透,被他爸打了一顿(给我出了口气)。实际上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参加过“打雪仗”。那一次是我最后一次“打雪仗”。可能这就是为什么我会记得如此清楚吧!
通过这段经历,不难看出为什么我给它定性为“不光彩”。在我后来的人生中,也遇到过“不光彩”的事,但男人之间的“背信弃义”,再也没遇到过。真是一大幸事。
那一场“雪仗”细节的真实性已无从考证,我会有意无意地虚构一些情节。但有一点确定:我是那个被“群殴”的人。为什么呢?会不会是因为我过于好战?或者在混战中主动向每个人进攻?或者我的炮弹过于坚硬?我不知道。但我相信自己的“战败”值得同情:周小超凶狠无情,小红助秦为虐,最可恶的是刘飞,欺软怕硬,落井下石。我不愿上纲上线,把小时候自己受的委屈归结为人性的缺陷。可是大人之间的“游戏”,本质又有十米不同?有意义的一次雪仗!
我不怪他们,真的。
/4/1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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