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留别江子之晁冲之尽室飘零去上都,试于溱洧卜幽居。不从刺史求彭泽,敢向君王乞镜湖?平日甚豪今潦倒,少年最乐晚崎岖。故人鼎贵甘相绝,别后君须寄一书。
赠别是古典诗歌中最为常见的题材之一,有许多脍炙人口的佳作。这首诗能在赠别佳作中占有一席之地在于其品性高尚、感情真挚、语言雄奇,丝毫没有一般赠别诗中的哀婉感伤。刘克庄称赞晁冲之“意度容阔,气力宽余,一洗诗人穷饿酸辛之态”,此言得之。诗的开头两句表述了诗人的遭遇和近况,全家漂泊在外,离开京都(汴梁)卜居于溱水洧水之间。溱水源出于河南密县东北向东南流与水汇合。
绍圣初(1094-1097),党争剧烈,晁家兄弟多人遭到谪贬放逐,诗人便在阳翟(今河南禹县)具茨山隐居,自号具茨。这两句诗或许就指的这一事件。上面两句是客观的事件,接下来两句表达诗人主观的志愿。“不从刺史求彭泽”,晋代陶渊明曾为彭泽令,因不愿为五斗米折腰后来辞官归隐。这句话的含义也就是不愿向权贵折腰,不愿出仕。“敢向君王乞镜湖”,唐代贺知章曾辞官还乡去做道士,并将自己的房宅改为道观,又上书求皇帝把镜湖数顷赐给他作为放生池。
这句话说,怎敢像贺知章一样向君王乞求镜湖,意思就是甘于幽居于之间。这两句诗中典故用得十分灵活贴切,借用典故将自己不为五斗米折腰,一心归隐的清高含蓄而有力地表达出来。虽用典故,而字面上的对仗也很工整,给人以美感。从晁冲之的生平来看,他一生不恋功名,后来回到汴京,当权者欲加任用,他拒不接受。看来这里表达出来的清高是他的真性情,而不是惺惺作态。归隐之念在古典诗歌中可以说俯拾皆是,但有多少是诗人的真性情,恐怕大多是附庸风雅而已。
我们从各种选本可以看到,那些惺惺作态的诗作终究会被抛弃,只有表达真性情的作品能真正动人心脾,从而被人们传诵。接下来两句诗人对比今昔,感慨自己目前的境遇虽有今不如昔的感慨,但诗中丝毫没有伤感的情调。这两句写得瘦硬奇崛,造语生奇,颇合江西诗派诗风。江西诗派是我国文学史上第一个有正式名称的诗文派别,形成于北宋后期,以黄庭坚为中心,影响十分深远。该诗派语言上求新求奇,风格瘦硬,晁冲之作为其代表诗人之一,从他的这两句诗可以见到江西诗派所追求风格。
作为一首赠别诗,这首诗到最后部分才点出主题表达对朋友的深情厚谊。前一句说朋友中现在正当显贵的,甘愿与他们断绝关系,后一句说此一别后你一定要给我来信,两句一对照,巧妙地表达了对与江子之这份友谊的重视,说明了二人情谊之真挚。前一句中也再次强调了诗人的不恋功名、不为五斗米折腰的清高,再加上后一句,也表达出诗人与江子之二人的同气相投。其他的朋友诗人甘愿与他们断绝关系,而江子之则要加强联系,朋友的亲密无间和志同道合顿时跃然纸上。
诗人另有一首《寄江子之》诗曰“平生江季子,疏懒近忘吾。不啻三年别,如何一字无。”可见,诗人对江子之的感情是真挚而深厚的,赠别时并不是一时敷衍,说出这么两句,说的是真情实感。这再一次让我们看到,好诗都得表达真性情。这首诗语言瘦硬生奇、用典贴切、感情真挚、感而不伤,真可谓“一洗诗人穷饿酸辛之态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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