未见猿而闻猿之啼,未写水而写水之顺,未写山而有山之峻。这就是一种写作的功夫。
1
叽叽喳喳,言之有声
小狗的叫声“汪汪汪”、小鸭的叫声“嘎嘎嘎”、小羊的叫声“咩咩咩”,小鸟的叫声“叽叽喳喳”,打雷的声音“轰隆隆隆”,下大雨的声音“噼里啪啦”……
我们把这些听到的声音写下来,称之为“声法”。
白居易的《琵琶行》里的“大弦嘈嘈如急雨,小弦切切如私语。嘈嘈切切错杂弹,大珠小珠落玉盘。”这琵琶声,一下子就能让人感受到、想象到。
空山不见人,但闻人语响。
月出惊山鸟,时鸣春涧中。
姑苏城外寒山寺,夜半钟声到客船。
我们写春天:
春天来了,春天来了,知更鸟唱着欢快的歌儿从窝里飞出来。小河里的冰雪融化了,又听到泉水叮咚的声音,小草悄悄地从土里钻出来,树叶像涂上一层翠绿的颜料,从树枝上冒出来,鸟儿像春天的报信员“喳、喳、喳”地叫着,向大家报信——春姑娘带给我们快乐啦!
我们写夏天:
这时候最热闹的,要数树上的蝉声与水里的蛙声……
在露珠晶莹的树叶丛中,一只小蝉用稚哑的嗓门,轻轻嘶叫……
我们写秋天:
西风刷过,那一脉萧萧声响,凄凉里含了悲壮,令人巍然独立。
一阵阵笑,一缕缕愁,及偶尔的半声长叹……
我们写冬天:
用声法,写过冬天的小雪花。
我们写小狗啃骨头:可以用声法“吧唧吧唧”、“咯吱咯吱”;写到摸尾巴的时候,可以写“小尾巴翘一翘,仍旧‘吧唧吧唧’地啃骨头”;小狗喝水时,把喝水的声音加进去,“咕噜咕噜”、“哗啦哗啦”;小狗绕着大狗转来转去,嘴里发出“哼哼”声,好像在和妈妈撒娇;
眼睛总是先看到大的、粗的,然后才看到小的、细的,耳朵总是先听到响的声音,然后再听到细小的声音。写作文要入微入细,关键是要在纵深处去刻画。
情景描写要生动活泼,就要言之有物、言之有声、言之有味、言之有意。
2
没有声音,“似乎”一下
曾经有一位妈妈讲:我家小朋友写关于小蚂蚁的作文,小朋友特意仔细观察了蚂蚁,但听不到声音呀!没有声音怎么办?
看看下面描写的,是不是声音:
我看到蚂蚁在搬运食品,我似乎听到蚂蚁“呼哧带喘”的声音。
蚂蚁在吃东西,我似乎听到蚂蚁狼吞虎咽、磨嘴绞牙的声音。
这样“似乎”一下,声音就“似乎”出来了。
没有声音,“似乎”一下声音。没有见过,没有闻过,没有吃过,照样有东西可写。一“好像”,一“仿佛”,一“有如”,就全有了。这样,小朋友的想象思维也就展开了。
3
此时无声,胜有声
小狗发出“汪汪”的声音,好像在依依不舍地和我告别——或者:小狗仿佛哽咽了。“哽咽”就是无声,无声也是一种声音。能写出“此时无声胜有声”的感觉,就更棒了。
比如王唯的唐诗“人闲桂花落,夜静春山空”。“夜静春山空”本身就是一种声音。正所谓大音希声,大象无形。
傍晚,四处静悄悄,再也听不到知了的嘶鸣了,可能它累了。偶尔,会传来几声蟋蟀的轻吟,更显得秋夜的静。
静,不一定是无声,有一点声,会显得更静——此时是有声胜无声的静。
在清凉古道上,可以听到中山北路的车马奔驰声,想不到一望之遥,是那样热闹。
于无声处听惊雷,突然一个炸雷才是真响,不能就清凉写清凉,就热闹写热闹。好的文章要做到:此时无声胜有声;此时有声若无声,静中有动,动中有静,反其道而写。
静中有动才是大动,动中有静才是大静。要老是轰隆隆的,感觉也就麻木了。
4
于猿声处,听河山
“两岸猿声啼不住,轻舟已过万重山。”江河怎么描述?这里作者用了一个声法,写江不用江,写山不用山。用什么?用猿声。
这个“啼不住”,未见得是真的连绵不断,而是余音绕梁,三月不知肉味。这个音是留在作者脑子里的。这里的啼不住也好,啼之悲、鸣之哀也好,都可以体会是人心之悲、人心之哀,借假动物而已。
郦道元在《水经注疏·三峡》中写道:“巴东三峡巫峡长,猿鸣三声泪沾裳!”大家要细细去品,我们是不是可以通过一个猿啼读出“两岸连山,略无阙处;重岩叠嶂,隐天蔽日”。
未见猿而闻猿之啼,未写水而写水之顺,未写山而有山之峻。这就是一种写作的功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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